金元浦专栏
金元浦:世界需要中国故事 ——写于曹雪芹诞辰300周年(2014)
当代文化记忆理论认为:作为记忆载体的符号是人类最久远的文化传承物或历史流传物。它代表一种不可言说的经验,这种经验可以被感知和掌握,却不能再造或取代。文化记忆具有物质的,经济的相应基础,但在时间上的跨度并不局限于人类的寿命长度,也不以彼时彼地的政治、经济为传播界域,而在潜在的历史记忆和集体无意识中无限延伸。文化记忆往往不可言说,而且其内容传承无时间限制,但每一传承都会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变化,形成新的活跃的记忆. 文化无疑是每一国家和民族最重要最独特的资源之一,而一个国家文化的独特性总是以他们奉献给世界的优秀作品和卓越代表为标志的。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有着自己的文化代表人物:英国的莎士比亚,俄罗斯的托尔斯泰,印度的泰戈尔,法国的雨果等他们为人类文明创造了不朽的作品,讲述了流传永久的人类故事。
当今世界,文化日益进入国家政治、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中心,发展的最终形态是要不断创造一种更加人文的、可持续的、新的人类文明和生存方式,而文化的繁荣成为发展的最高目标。文化越来越成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越来越成为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越来越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
![]() 走进法国先贤祠--其法文名Pantheon源于希腊语,最初的含义是“所有的神”--令法国人无比自豪,令世界崇敬、景仰的,最多的不是君王,不是巨商、大贾,而是法兰西文化的代表,是文学家、艺术家、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发明家,一长串令人瞩目的世界大师: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马塞兰·贝托洛、让·饶勒斯、柏辽兹、安德烈·马尔罗、萨特、居里夫妇和大仲马等,成就了法兰西民族的辉煌和骄傲,也让世界分享了法国的思想与文明。法兰西所崇尚的是自己优秀的民族精神、雄踞时代高峰的思想智慧和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在中国,对孔子的崇仰,对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的喜爱,让我们找到了知音。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真正变强大,不管你是否已经意识到,追根寻源,背后的支撑是绵远无界的思想文化的力量。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曾说过一句让世界动容的话,他说:我宁可失去一个印度,也不愿失去莎士比亚!对于一个几千年来以官本位为上的民族,我们应该长点见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应该好好反思。
让世界了解中国,首先要让世界了解中国文化。今年是曹雪芹诞辰300周年,以《红楼梦》为例,可以探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历史的和现实的途径。《红楼梦》是中华文化的百科全书,是民族文化的基因库。这里几乎隐藏着封建时代中华文化/文明的所有基因。这里既有伟大灿烂的政治遗产,震惊世界的文化创造,丰厚无比的非物质遗迹,精美绝伦的语言文字,《红楼梦》集中华传统文化之大成。毫无疑问也有必然败亡的历史悲剧,无法摆脱的思想病毒,甚至无可救药的文化癌症。
![]() 《红楼梦》集中华传统文化之大成。作为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巨著,《红楼梦》是中国最具文学成就的古典小说,是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巅峰之作,是最令中国人骄傲的百科全书式的艺术经典。一部《红楼梦》倾注了曹雪芹先生毕生的心血。其内容广泛,涉及各个学科,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建筑亭阁、舟车行轿、服饰妆容、婚丧祭祀、饮食药膳、茶酒文化以及佛教、道教、儒家思想等传统文化。作为作者,曹雪芹的生活贯穿了贵族到普通人家再到穷困潦倒的各个社会阶层。在中国的历史上,不乏帝王将相和文人墨客,但曹雪芹只有一个。《红楼梦》的精神财富是中华民族的宝贵遗产,是人类文明进步路途中的一座丰碑。
在中国,《红楼梦》无疑是传播最为广泛的中国经典(也包括大量影视作品的现代改编传播)。但是,公允地说,《红楼梦》走向世界,相比较朱生豪译本让莎翁走进无数中国人的内心,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雨果的著作在中国的家喻户晓,《红楼梦》乃至中国文化在世界的传播,还十分薄弱。习近平同志要求我们要讲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让中国文化走出去。《红楼梦》就是最经典的中国故事,曹雪芹的声音,就是向世界传递的最厚重的中国声音。
《红楼梦》就是最经典的中国故事,曹雪芹的声音,就应该是中国向世界传递的最厚重的中国文化的声音之一。纪念曹雪芹,我们愿让世界更多的人享有《红楼梦》的艺术境界,让世人了解东方文学大师曹雪芹,让《红楼梦》凸显富有东方神韵的中华古代文明。因为,曹雪芹和《红楼梦》不仅是中国的,不仅是东方的,也是世界的,是人类的共同财富。
自公元1793(日宽政暌丑五年)日本富商村上家将《红楼梦》带到日本以来,250多年间,《红楼梦》遍传日本、韩国、朝鲜、越南、缅甸、泰国、新加坡,以及美国、俄罗斯、德国、英国、法国、捷克、罗马尼亚、西班牙等众多国家。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目前至少已有16种文字30多种《红楼梦》译本风行海外。《美国百科全书》把它与日本的《源氏物语》、俄国的《战争与和平》等世界名著相提并论。1980年在美国威斯康辛州召开了国际红学研讨会。《大英百科》评论曾比喻《红楼梦》的价值等于整个欧洲。同中国的红学研究一样,这些国家在红学研究上均有丰硕成果。
让世界听到最丰富的中国故事,让凸显东方智慧的中国故事滋养和修复曾如此偏斜、西化的人类文明。因为,曹雪芹和《红楼梦》不仅是中国的,不仅是东方的,也是世界的,是人类的。今天的中国,今天的我们,有责任,有使命——让世界听到读到看到中国故事,让全球共同享有这份人类文化的宝贵财富。当然,不止是《红楼梦》,而是它所代表的中华神韵,不止是曹雪芹,而是灿若星河的无数东方之子。因为,世界需要中国故事。
如何传好中国故事,从文化传播的规律来讲,文化的传播总是从世界文化的制高点向其他区域蔓延,它不同于管理中的“木桶效应”的短板决定理论,而是一种文化传播的“水塔效应”或“灯塔效应”:只有在建筑的最高处建好了水塔,便可向所有用户提供用水;只有在大海中树立灯塔,才能引导船只循着正确的航道航行。因此,选择曹雪芹和红楼梦,就是选择中国文化的制高点,选择中国文化最具世界竞争力的代表,参与全球文化的竞争与合作。
文化传播的另一个规律是,文化的传播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涵濡过程,不可能通过一次两次的活动一蹴而就。从北京举办奥运的经验看,西方发达国家十分警惕中国的“政治意图”,而对于文化的交流则更加正面。因此,传统的,民间的,学术的,大众的,非直接政治的,对话的,参与式的交流更具有可行性,实际效果也更好。
今天,我们在这个没有大师的时代回首大师,在一个没有经典的时代重温经典,来探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问题,思考如何让5000年历史的文化中国重现昔日光辉。我们的思绪、美感、集体记忆和民族文化的积淀正在苏醒、复活。在这个被金钱、财富、银行、股票、跨国企业和苹果手机统治的世界,我们也许需要回望大师,寻找经典,也许我们需要踏着北京西山的曹雪芹小道,寻找传统艺术、美学、语言与诗的真谛;在狂燥、热辣和时狂的社会雾霾中,体验一种清凉,一种中国士人的寂寥、风骨与厚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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