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营业务几乎零收入，市值 20 亿美金，康希诺研发着重两个关键：疫苗特性和量产问题，既要一针见效，也能大规模生产。

记者丨韩璐

编辑丨陈晓平

3 月第一周，一张 " 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 " 的装瓶图流传开来，称研制单位是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以及康希诺生物。

消息流出后，康希诺股价大涨，市值一度攀升至 218 亿港币。该公司随即公告，表示新冠病毒候选疫苗仍处于临床前研究阶段，否认疫苗装瓶，也未就与军科院合作予以置评。

其实，两家确实在 2014 年合作研制亚洲首款埃博拉疫苗，这给外界留下再续前缘的遐想空间。

资本市场的嗅觉格外灵敏，新冠疫情后，康希诺股价连续走高，即便回调后，市值依然在 20 亿美元左右，然而，财务表现乏善可陈，年亏损过亿。

那么，这家传说中的疫苗企业，究竟什么来头？

1

疫苗老兵

康希诺的缘起，来自一场家庭聚会。

" 几杯啤酒下肚（当然可能不只几杯），我们这群在国外疫苗企业从事多年研发和管理工作的中国人，不知不觉又聊起了那些令人惊讶的差距，那些中国与北美在疫苗产品工艺、质量方面的巨大差距，而这些感受随着那段时间我们频繁回国考察而体会的愈发深刻。"

2019 年公司 IPO，创始人宇学峰在招股书的开篇解释创业原因。彼时，他任职赛诺菲巴斯德全球疫苗开发总监，回国调研时，发现中国疫苗行业的不足，便于 2009 年回国创立 " 康希诺 "，取意健康、希望、承诺，专攻疫苗研发。

从人口结构看，中国本应是全球最大的疫苗生产与销售国，然而，10 年前，受制于医疗体系以及审评审批制度，国内疫苗产品，一直没能演绎鲜亮的商业故事，专攻疫苗方向的新创药企也是寥寥，宇学峰用 " 无知者无畏 " 形容创始团队的选择。

疫苗行业高门槛、高投入，且寡头效应明显。

在研发投入上，新型疫苗比肩创新药，据 2010-2017 年统计数据，国际上一款疫苗的标准投入是 10 年、10 亿美金，且中间失败风险高，百万元计的资金未必会有回报。作为生物制品，产业化难度也高，表现在毒株获取和转化、规模化生产的工艺，以及高于药品的监管要求等。

行业集中度也非常高，经过多轮兼并整合后，葛兰素史克、赛诺菲巴斯德、默沙东和辉瑞四大巨头几乎包揽所有重要的疫苗产品，占据全球近 80% 的销售额。

按人均疫苗消费，美国约为 36 美元 / 年，中国只有 2.9 美元 / 年，只有美国的 8%；按照疫苗产值 /GDP 的比值，欧美日等成熟市场均达万 5~ 万 6，中国仅万 3，即便不论高增长的 GDP，疫苗产业总量也有约 1 倍的提升空间。

据统计，2017 年，中国的疫苗市场总规模为 253 亿元人民币，预计 2030 年将达到 1009 亿元人民币，年均复合增长率达 11.2%。如能在中国扎根，就有可能打破寡头疫苗垄断。

2

一战成名

康希诺一战成名，靠的是一款埃博拉疫苗。

这本不在康希诺的产品计划中。2014 年，埃博拉病毒爆发，军事医学科学院生物工程研究所研究埃博拉疫苗多年，选定彼时拥有国内唯一腺病毒载体平台的康希诺，作为疫苗产业转化机构，共同研制重组埃博拉疫苗，并在次年，联合组队前往非洲进行临床试验。

2017 年 10 月，该疫苗的新药注册申请获批，成为全球第三、亚洲首款埃博拉疫苗。

从研发上看，疫苗研发本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涉及基因组技术的探究直到新抗原的设计。

研发时间长，加之概念实证评估、攻毒研究及免疫性研究以及多项临床试验，过程可能要延续十年以上。即便研制成功，疫苗的生产亦是一项复杂的过程，需时 6-12 个月。

康希诺成熟的腺病毒疫苗技术却帮上大忙，简单说，这种技术是以病毒作为载体，将保护性抗原基因重组到病毒基因组中，使用能表达保护性抗原基因的重组病毒，制成疫苗。

短短三年内，就将埃博拉疫苗从概念转换成了产品。与默克、强生的产品相比，康希诺埃博拉疫苗采用的冻干剂型，稳定性更好且无需超低温存储。

业内有了第一次出色亮相，2017 年，康希诺完成新一轮 4.5 亿元融资，累计融资总规模达到 10 亿元，投资方包括歌斐资产、启明创投、礼来亚洲基金、达晨创投等；2019 年初，作为未盈利生物技术公司登陆港交所，上市 5 天累计涨幅 83%，成为一家独角兽公司。

只是，股价飘红，财务基本面却未有起色。

康希诺现有产品管线包含 15 种在研疫苗，涵盖了脑膜炎、肺炎、结核病、埃博拉、百白破等 12 个疾病领域，其中脑膜炎球菌结合疫苗（MCV）组合四价 MCV（MCV4）和双价 MCV（MCV2）已接近商业化，却无一产品产生收入。

2018 年的主营业务收入为 113 万元，主要通过向第三方提供研发服务获得。

即便名声不小的埃博拉疫苗，由于局限在全球库存及应急用途市场，商业化价值也非常有限，每年仅 200 万元人民币左右。

相对微薄的收入，2018 年，康希诺投入的研发费用则高达 1.13 亿元，平均一天的研发投入高达 30 万元，当年亏损 1.38 亿元。

这种状况在 2019 年未有明显好转，上半年主营业务未产生收入，亏损则将近 7000 万元，核心产品均未商业化。

3

围剿新冠

新冠疫情爆发后，疫苗万众期待。

生物技术外包企业金斯瑞相关人士告诉《21CBR》记者，春节期间，国内外疫苗企业均向其采购抗体、基因合成等疫苗研发产品。

据公开信息，包括康希诺在内仅国内入场的机构与企业就超过 20 家，为保证成功率，多条技术路线并进，共有 5 个方向：灭活疫苗、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减毒流感病毒载体疫苗、核酸疫苗。

疫情发生后，天津科技部门紧急启动 "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应急防治科技重大专项 "，其中由康希诺生物牵头负责 " 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研发 "，与有关科研机构合作，开展腺病毒载体疫苗和 mRNA 疫苗研制，前者便是此前研发埃博拉疫苗的基础平台，后者则作为另一个备选研究方向，以此提高成功率。

2 月中旬，宇学峰专程前往日内瓦，参加世界卫生组织举办的 " 新冠病毒全球研究与创新论坛 "，谈及康希诺研发疫苗着重两个关键：疫苗特性和量产问题。

作为紧急传染病，最理想效果是一针见效而不是多次接种，疫苗研发要考虑大规模生产是否有技术瓶颈。

" 尽管我们从 MERS 和 SARS 中积累了经验，但当前关注的病毒是一种新型病毒，缺乏全面认识，应该谨慎地进入 1 期临床试验，在确保疫苗安全性的基础上，才能入下一个阶段的临床研究，这是专家小组达成的一种共识。我们与科学界合作，随着基础研究的发展，应该能达成目标，但这需要时间。"

宇学峰表示，疫苗开发不是一朝一夕，尽管现有技术平台可加速新冠疫苗的开发，但应用到人体之前，还要解决一些问题，比如合适的动物模型，如何测量疫苗有效性，是否会引起疾病增强等。

他也表达了对临床试验开展的顾虑。17 年前，SARS 疫苗研制无疾而终，便是如此，传染病急性爆发，又迅速减退，临床研究病例缺乏，疫苗试验难以继续，很多投入不得不中止。

" 投入大量资源研发大流行疾病的疫苗，在获得投资回报前，疾病可能已经衰退，或者疫苗所针对的疾病可能会根除，就会消除市场对疫苗的需求 "。康希诺在其招股书中这样提到。

本次新冠肺炎，启动早、入场者众，或许能看到最终进展，只是无法预估时间。

3 月初，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称 " 预计到 4 月，按照国家有关法律法规规定，部分疫苗有希望进入临床或应急使用。"

" 现在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都在抓紧时间做新冠疫苗，特朗普希望 2-4 个月内，但实际可能最短需要 1 年时间。" 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此前说，但也强调疫苗并非应对当前的疫情，" 最快年底疫苗能投入临床的话，也不是为了现在的患者，而是为了以后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