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
疫疾的现在时和过去时――抗击非典的文化思考
 一、“疫疾”古来有之 在抗非典的关键时期，国家主席胡锦涛提出要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这是十分意味深长的，也是令人深刻反思的。 从表面上看，抗非典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实质上有着不可分割的必然的联系。 非典，是中国对现在学名为SARS病毒的称呼。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新的病毒。其实，它的临床症状，和中国古代出现的瘟疫的症状是相似的。也就是说，疫疾的客观存在，在中国至少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只不过古代没有科技手段分析它的病毒基因结构和分子式，也就没有对各种疫疾作一个精确的定性。这是中医，也是中国古代科技的一个很大的缺陷。例如，早在1500多年前，两晋时代的葛洪，在没有显微镜的情况下，对东亚特有的地方性传染病，一种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得到的砂虱的病原、病状、发病地点、感染途径以及预防和治疗作了详细的记录。而日本专家直到1930年才开始在显微镜下做研究。而讲到砂虱，现代医学很少有从葛洪讲起的。也就是说，葛洪的医学成果没有被承认。据专家考证，我国有文字明确记载的疫情从商朝开始。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就有许多瘟疫传染病的记载。两汉以后，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疫病爆发。东汉共有大小疫病流行年份二十多年。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有疫病流行年份四十多年。元朝有疫病流行年份三十多年。明朝有疫病流行年份高达118年，发生疫病约180次，平均二至三年发生一次疫病。清朝疫病流行年份最高，达134年。鸦片战争前，平均两到三年发生一次疫病；鸦片战争后，平均一到两年发生一次疫病。 疫病的发生，对政治、经济、军事、人民群众生存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历史上著名的赤壁之战，就和疫病流行有直接的关系。《三国志?魏 志?武帝记》对赤壁之战的疫疾作了详尽的描述：“十三年春正月……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备遂有荆洲江南诸郡。?《江表传》引用曹操给孙权的书信：“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三国志》、《资治通鉴》等史料对曹军发生疫病还有很多的记载。和小说《三国演义》描绘的不同，按历史的记载和曹操的说法，赤壁之战的失败，不在于战，而完全在于疫病。这场疫病的破坏力，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也可以看出来，建安七子中的徐干、陈琳、应□、刘桢，就是死于疫病。曹操《篙里行》的诗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就是当时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 二、古代预防和治疗疫疾的种种方法和措施 对待疫疾，中国传统医学采取了许多行之有效的办法。 之一，预防为主的思想。西周时期，政府对疾病的预防就有明确的思想。如《尚书?商书?说命》中指出：“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周易?既济卦》的卦辞说：“既济。初吉，终乱。?既济卦的卦形是火下水上，为炊薪之象，表示“饮食以之而成，性命以之而济。”即人的生命是靠饮食而生存的。所以战国《易传》在解释此卦时说“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唐朝孔颖达在疏这条卦文时说：“万事皆济，故以既济为名。但人皆不能居安思危，慎终始。至于终极，责危乱及之，故曰初吉，终乱。”先秦时期，中国医学就提出了“虚邪贼风，避之有时，?“避其毒气?的预防主张。《淮南子?说山训》：“良医者，常治无病之病，故无病；圣人者，常治无患之患，故无患。”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说：“上工治末病。?讲的都是防预。秦汉时期，每到立夏和起伏之日，政府和民间都要举行盛大的驱疫活动。这既是一种宗教仪式，而且，也是一种健身的体育和娱乐活动。 之二，讲究卫生。《孙子兵法》说：“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百胜。?讲的是环境卫生。《论语》说：“失饪不食?。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讲的是饮食卫生。《礼记》云：“鸡初鸣，咸盥漱?。《周礼?春宫》说：“女巫掌岁时绂除衅浴。?《楚辞》曰：“新沫必弹冠，新浴必振衣。?“思古人之格言，勤浣濯于朝夕。?讲的是个人卫生。《汉律》规定：“吏五日得以下沐，善休息以洗沐也。?疫疾的流行与传播与饮水和下水道有很大关系，对此，古代的政府有严格的要求。《诗经?风?七月》云：“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左传》说：“其藏冰也……山人取之，县人传之，于人纳之，隶人藏之。?《管子?禁藏》说：“当春三月……抒井易水，所以去滋毒也。?讲的都是饮水的要求。在河南安阳发掘的商代遗址中，就发现有系统的地下排水管道。在长沙走马楼考古现场，也发现秦汉时期长沙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和饮用深水井。 之三，采取隔离措施。隔离，是防止疫病的最好方法，《易?兑卦》九四爻辞说：“介疾有喜?。“介?就是隔离。1975年考古工作者在湖北中部发现的云梦秦简，就记载了对疫疾，从发现，到报告，到医师检查，到隔离治疗的全过程。隔离的另外几个措施是消毒、焚烧和掩埋。 之四，建立专门的疫疾医院，即汉唐时期就有的“病人坊?。 西汉平帝元始二年夏天，青州大疫，平帝诏曰：“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 之五，药物治疗。甲骨文中，就有药物治疗疫疾的记载。秦汉时期著名的医学家张仲景、华佗对疫疾的治疗都有独到的见解和贡献。张仲景总结出了一套认识疾病的理论，他的《伤寒杂病论》至今仍然是一部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医学文献。在《金匮要略》中，张仲景创立了世界上较早的病因学说。他提出的根据病情变化制定不同治法，对辨证治疗疫疾有着积极有效的作用。两晋时代的葛洪从化学、医学、药物学、养生学的角度对各种疫疾传染病作了详实的论述。对后人治疗疫疾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的基础。隋唐时期的医学大家孙思邈所著的《千金要方》，对治疗疫疾有进一步的发展。金元时代，刘完素创新立说，提出了火热致病的理论。明末，吴又可深受刘完素的影响，著《瘟疫论》，认为瘟病不同于一般外感，病因是一种“戾气?经口鼻传入人体，起传变特点为分传表里，与伤寒自表入里者有区别。清代叶天士、吴菊通、杨栗山等人，在前人的基础上，对疫病的研究进一步深入。他们提出了卫气营血的转变规律，结合八纲辨证，三焦辨证，脏腑辨证和主要症候，认识了疫疾传染病的发展规律，从而进行辨证治疗，使中国传统医学对疫疾传染病的治疗进入了成熟期。 之六，建立起完备的预防和治疗的制度。《左传》、《春秋》就记载政府已有专门的医师掌管全国疫疾的预防和治疗工作。从秦汉时期起，政府对疫疾的报告、检验、隔离、治疗都有一整套的制度和方法。两宋时期，医学大发展，防疫救灾措施和制度进一步完备。主要有：大量刊印医书，分发到老百姓手中；发放药品给病人和民众；卫生预防；抗疫救灾形成制度；鼓励各级官员参与抗击疫疾活动。如著名文学家苏轼元佑四年（1089年），就在杭州组织民众治疗瘟疫，并著有医书问世。明朝，人工免疫法开始出现，对天花的预防采取种痘法，到清朝，得到了大力的推广。 其实，对疫疾最好的预防就是国力强盛，国泰民安。盛唐时期，“稻米流脂栗米白，公私仓廪具丰实。?疫病相对较少出现。清朝前期的200年间即清王朝建立的1644年到1840年鸦片战争之前，清王朝共有84年出现了疫病。由于这一时期清王朝的经济持续繁荣发展和人口大量增长，疫情得到很好的控制。康乾盛世，疫疾很少发生。 当然，中国传统医学有它的长处，也有它的短处。它的长处是用无数经验和血的事实，证明一个验方和一个治疗办法。而且，过去的中医是学徒式的教授，趋于保守，治疗的方法不利于普遍的推广。同时，我们还应该承认这样一个事实，中医最大的弊端是无法、也没有用科学的物理方法和化学方法分析病因和药物的原理。这样，限制了中医的发展。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中医就没有作用。更不能否认中医对疫病的治疗作用。目前，在治疗非典（SARS）的过程中，中医的预防和治疗起到了积极有效的作用。就足以说明过去几千年中国人民预防和治疗瘟疫的措施和方法仍然是行之有效的。我们对目前出现的疫疾完全没有理由表现出自己的恐惧和惊慌。 三、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有益于预防与治疗现代疫疾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五十多年以来，全国范围内的疫疾基本上没有出现过。这是国家强盛，卫生条件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个重要标志。但是，随着农村劳动力向城市的转移，全国范围内的人口流动迁徙量的增大，全国人口流动的频繁，为疫疾的流行铺垫了一个载体。特别是在外打工的劳务人员居住、饮食和个人卫生条件的脏、乱、差的原因，更是给疫疾的发生制造了一个温床。记者曾经到深圳、东莞、广州实地考察了几个工厂，发现那里工人居住的条件和饮食条件极差。不但卫生是死角，而且，工人的身体状况也十分差。防止疫疾，这里无疑是重点。同时，广大农村缺医少药，有的地方卫生状况堪忧，也是预防疫疾的一个隐患。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在几千年防治疫病的实践中，不但政府有一套预防、治疗疫疾的措施和方法，而且，在民间也形成了一套预防和治疗疫疾的措施和方法。这些措施和方法就体现在我们平常的生活中，体现在我们的民俗和民情之中。但是，我们现在把这些千百年来传下来的预防疫疾的许多好风俗、好传统丢掉了。为疫疾的侵袭打开了方便之门。 比如，中国古代对待瘟疫的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是焚烧。爆竹的发明与此有关。据湖南省醴陵市李畋殿碑介绍，相传，唐朝吴楚地域时常发生瘟疫，湖南醴陵县富里乡麻石村的李畋（出生于唐高祖武德四年公元621年4月18日），精思创研，“用硝灌实竹子，以火药引爆，迸硝烟气浪而消弭时疫。众蒙其泽，尊李畋为花炮祖师。”从民俗学的观点来说，鞭炮与防疫疾是有关系的。当然，在科技不发达、民智未开化的旧时代，放鞭炮变成了驱“瘟神”的迷信活动，这在科学昌明的今天还有谁会相信呢？ 另一个明显的事实是中国民间的许多节日和许多习俗都丢掉或改变了它的本意。如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等等以及农历的二十四个节气。按照古老的习俗，农历的二十四个节气都是节日，所有的节气里，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个人要洗浴。而且，不同的时令对可以餐食什么，不能餐食什么都有严格的要求。如立春不能吃狗肉；春风谷雨时节要吃椿和蕨菜；立夏，要吃生姜炒子鸡；立秋要吃山楂、毛栗子。这些餐食习惯其实就是一种预防和治疗疾病的食物疗法。按照古老的习俗，春节前后共有二十余天，杀猪过年也好，舞狮子也好，观花灯也好，踩高跷也好，春节的目的就是一个―――休生养性，增强身体体能和免疫力。清明节，表示万物复苏，扫墓既可以寄托亲人的哀思，同时，也是踏青的一种方式。端午节的一个显现象是纪念屈原之死，而潜在的实质也是预防疫疾的。《夏小正》记载：端阳节时，“蓄药以蠲除毒气。?现在，我们只知道端午节要划龙舟，要吃粽子，但是，对端午节预防疫疾的作用，要喝雄黄酒，要吃大蒜，要用艾叶、蒲菖熬水洗浴的防御疫疾的传统却渐渐丢掉了。重阳节这一天，古代宫中都要“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茱萸是一味中药，九月九，茱萸熟了，红红的茱萸可以御寒气，避恶气，菊花也是一味药，登高饮菊花酒，可以驱寒去热。我们平常看古典小说，常常看到小说中的人物，身上都要挂一个香囊，这个香囊的作用，就是预防疫疾的。现在，谁还可以见到这种香囊呢？对中国的各个传统节日，有许多，我们已经淡忘了。有一些节日，我们现在虽然形式上还是在过，但是，加强了它的饮食文化。对它的卫生和防止疾病的内容和功能却大大地打了折扣。当然，现代医学给我们提供了治病的科学保证，但是，我们也不能靠天天跑医院来生活，来生存啊！其实，中国古老的民风民俗就包含着防病治病的文化传统。这种千百年来形成的文化传统就浸透在我们生活的每一天之中。这是前人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文化遗产。我们不能轻易丢掉，我们要继承和发展。而最好的继承和发展，就是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来诠释民族的宝贵的文化遗产。这件事情做好了，中国的传统医学将迈上现代化的台阶，对人类作出贡献；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将发扬光大。 今天，我们国家综合国力日益强大，这是盛唐和康乾盛世不能同日而语的。这是我们抗击和消灭非典的坚实基础。其实，目前非典的发病状态和趋势与中国历史上流行的疫病相比，是很小的。与现代社会其它的流行病相比，也是很小的。我们现在对非典（SARS）严阵以待，严防死守，是必需的，也是必要的。因为，疫疾起之于青萍之末，流行于城邑乡村，染之者不分贫富贵贱，形式上好似无影无踪，却又具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此，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但是，我们也决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更不能人云亦云。我们坚信，繁荣昌盛的社会主义中国，就是一道抵御非典的钢铁长城。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已经探明非典（SARS）的病因和结构，并正在研究抗击非典（SARS）的药物。与此同时，我们千万也不要丢掉了中国的传统医学和传统文化。因为，中国至少已有3500年以上的疫情历史，也至少有3500年以上预防和治疗疫疾的经验和办法。最近，国务院副总理吴仪，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传染病专家钟南山以及世界卫生组织的官员对中医治疗非典的作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我们相信，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又掌握现代医学的科技文明，我们的事会比别人做得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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